就在他们结婚前后,知青返城大潮开始了。袁家得知袁刚结婚,媳妇怀孕,更是不断催促儿子媳妇回家来。拖着大肚子的陈涵秋跟着袁刚回到北京,本来说好一回北京就离婚,但陈涵秋的肚子实在不方便,袁刚希望能在她把孩子生下之前好好照顾她,几经劝说,陈涵秋妥协。在回城前后,陈涵湫总是想方设法从袁刚嘴里打听袁母喜欢什么样的媳妇,她希望回城后,可以按婆婆对媳妇的要求先努力做个好媳妇。袁刚无心,却信口开河胡编乱造,结果跟实际情况大有出入,让陈涵湫在最初的日子尝尽袁刚胡编乱造的苦头。由于差距太大,反而引起了婆媳之间的不少误会,以至于渐渐的在后来的日子里,陈涵湫就失去了当初的愿望,开始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袁家和陈家住在同一个大杂院里,早有渊源。袁刚的父亲袁父,参加过解放军当过连级干部,文革时随军队参加"支左"军管会干部,曾目睹陈涵秋的父亲陈雨莳在批斗中含恨自杀,出于同情和良知,保护了陈涵秋的母亲廖静。 当儿子袁刚从下乡插队带回已有身孕的陈涵秋,袁父坦然接受,并百般告戒儿子涵秋命苦,要好好照顾她。袁刚的母亲袁母是朴实的劳动妇女,思想保守,心里本来十分忌讳丈夫保护廖静一事,当时社会上对知识分子的态度的影响,也有传统观念的英雄救美的沾沾自喜,想和廖静沟通,却又总是说不到一起。按说袁家是廖静恩人,廖静该对他们感恩戴德才是,廖静也有保护袁家的意味,自己是臭知识分子,沾染不起,也有大恩难报等因素,表现出来的就是对袁母态度总保持着距离,不咸不淡,客气里透着冷淡,让袁母觉得热脸蛋贴冷屁股,回回想起来都气够戗。见儿子娶回来的正是廖静女儿,心里又是一番矛盾纠结,袁母看着陈涵秋长大,心里还是喜欢这个姑娘的,也觉得儿子找了个有知识有文化的老婆该是很光荣自豪,但又担心儿媳妇遗传她母亲廖静性格,不好相处,更担心陈涵秋会看不起儿子,不甘心好好过日子,老太太也有自己是根儿红苗正,娶了个黑五类子女会不会在社会受歧视的担心等等。 不仅如此,对这个小院袁母又爱又恨。房子是陈家的,文革中这房子才被分配自己住,现在又和既是亲家又是房主的陈家人住在一起,虽然袁母觉得在困难的时候自己照顾过陈家孩子,现在结成亲家,但心里仍然有些担忧。所以袁母总是在算计着怎样摆平双方的关系。袁母和陈母实际上都已经进入更年期。那时社会上基本明白什么是更年期,袁母更糊涂,就是闹别扭;廖静虽然懂一点,却不想承认,母女婆媳亲家住在一个院子里,矛盾起来就是混战。这种特殊的时期给陈涵秋的媳妇生涯增加了很多困难。 而当时的形势下,廖静还不敢对房子说什么话。陈涵秋的母亲廖静,身为医院心脏外科医生,在"反动学术权威"批斗中险些被整死,仍处于文革恐慌中,为人谨慎小心,心里记得袁家好处,但也很怕得罪袁家,原来她对恩人一家充满尊敬,也觉得孤儿寡母的能跟袁家生活在一起觉得踏实放心。随着时代的改变,陈母看到了也许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可以夺回原来失去的生活,但是女儿的婚姻让她再次审时度势。房子的事总会在双方家庭的摩擦中成为话题,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话题越来越敏感。 此外对自己的女儿,廖静有很多不满,没考大学,早早嫁人生孩子等。廖静表面上不断夸奖袁刚,对女婿表示满意,接受得十分坦然,私下却认为袁刚除了成分好,没一样配得上自己女儿,不明白陈涵秋到底看上袁刚什么。在廖静追问下,陈涵秋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她到底看上袁刚什么,廖静更是起疑,直接问陈涵秋是否遭到袁刚强迫,陈涵秋急了,叫母亲别再追问。见女儿委屈流泪,廖静心里很替女儿憋屈,更加深了对袁刚的误会。陈涵湫面对袁刚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救心存感激。陈涵湫希望通过自己的忍让和委曲求全能够化解两家这种即是亲家又是房主的尴尬关系,但是现实生活很快就教育了她:必须坚持自己的性格,独立自主才行。 只有袁刚面对陈家又是房主又是亲家的关系满心欢喜,在他眼里,娘家和亲家能住在一起,那是热闹和幸福的象征。但是后来的微妙复杂的人情关系和硝烟四起的日常生活,把袁刚的豪情和幸福感一点一点地吞噬。袁刚和陈涵秋在孕期感情交流,虽不断有磕磕绊绊,但涵秋发现袁刚细心的一面。袁刚对陈涵秋的照顾无微不至,两人关系更像亲人朋友。二人同一寝室朝夕相处,袁刚每晚睡在地上,每晚翻来覆去,望着陈涵秋熟睡面孔,袁刚欲火烧身,难以入睡,室外跑圈。袁刚的母亲袁母很想张罗着替儿子儿媳妇再大操大办一下,叫陈家人来商议,顺便吃个团圆饭。众人都是欢天喜地的,难得有这么多好吃的,袁刚的弟弟妹妹袁田、袁禾兄妹俩抢着吃饭,闹成一团。袁父袁母看着满桌子的人,脸上是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陈涵秋的弟弟陈致秋却很少动筷子,因高考落榜,满面愁容。袁母一边给陈致秋夹菜,要他多吃点,一边问起高考成绩今天出来,看了成绩没有。袁父忙给袁母使眼色,袁母没看着,继续对陈致秋说着你要是考上了大学,那可是咱们两家的大喜事云云。廖静认为袁母是成心给自己儿子下不来台,当即打断袁母的话,冷淡的告之儿子没考上。袁母尴尬不已。陈涵秋,陈致秋姐弟俩则觉得母亲太不给面子,责怪地看着廖静。眼看一顿饭就要吃不下去了,袁刚带头端起酒杯,给长辈敬酒,一通胡说八道,逗乐在场所有人,气氛骤然转变,重新欢快起来。袁父提出什么时候操办婚礼,见袁家人兴致勃勃,陈涵秋心里愧疚不已,很是抵触。她越是敬重袁刚父母,越是感激他们为她做的一切,越不愿意把事情再弄大。她担心将来的离婚会伤害袁父袁母二老。廖静事不关己的态度更是明显,袁家人不傻,看得出陈涵秋母女都很不积极。袁母当即控制不住情绪,就要发作。惟独袁刚努力,一个劲打圆场,调节气氛,众人却陷入沉默,不再配合。 袁父看儿子辛苦,将袁母劝住,袁母不甘心的作罢。终于这顿饭还是不欢而散。饭后,袁母在袁父面前痛骂廖静,翻起旧帐,陈致秋当年因为身体嬴弱,廖静找袁父,求他帮忙,袁父想办法没有让陈致秋下乡。结果陈致秋屡次考大学落第,袁母心里替陈致秋着急,很想鼓励他,而廖静不但不给她机会,还误会她的好意,这让袁母十分委屈。袁母最受不了的是廖静自己儿子无能,却还永远瞧不起袁刚。廖静和儿子陈致秋离开袁家,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陈家人下放之后,他们家偌大的四合院被分给三户人家,最大的一片给了袁家,然后是玉器厂的玉器鉴定师唐文鹤的寡妻李美娣,最后给廖静母子三人留了角落里的几间房。 廖静母子回来的时候,唐家已然闭门熄灯睡下了,廖静悄悄开门,房间里堆满了纸盒子,刚一打开灯,就传来邻家李美娣的骂声,廖静叹口气,无奈地熄灭了灯。陈致秋倍感耻辱,扶着母亲,摸着黑进了屋。陈致秋明天一早还要给街道工厂去送做好的纸盒子。他此时沮丧不已。陈致秋是陈家唯一的男丁。陈致秋屡次考大学落第,情绪低落。他内心是相对脆弱和偏激的,他的脆弱和偏激是"文革"对家庭的创伤造成的。他不像母亲姐姐那样视袁家为恩人,相反,他恨他们霸占了自己家的房子。他看不起袁刚,不相信他能带给姐姐幸福。陈涵湫的肚子越来越大,脚也开始浮肿,天气又凉,袁刚心疼老婆,经常给陈涵湫晚上泡脚白天替她穿鞋脱鞋,对陈涵湫的照顾无微不至。陈涵湫热在眼里,却冷眼看袁刚。袁母看不惯儿子这样对待陈涵湫,觉得自己怀孕时还要干活呢?对媳妇如此娇气很是看不惯。陈涵湫觉得再这样下去,婆媳之间的关系更难维系,所以经常拒绝袁刚的伺候。陈涵湫不希望自己欠袁刚太多。陈涵秋婉转的提醒袁刚,希望袁刚能暗示袁母,叫她做好他们会离婚的心理准备。袁刚一听就火了。怎么叫他们准备啊?亏你说得出口! 袁刚愤怒,他一直爱着陈涵秋,如此呵护着她,而她陈涵秋的种种表现也都在向他传递她已经接受他的信息。没想到头来她心里竟然还是想着要和他离婚。陈涵秋心情复杂,她确实像袁刚所说,她在逐渐接受他,但她不愿承认,只简单说结婚协议不是白签的。袁刚赌气,耍无赖,明确告诉陈涵秋他还就要这么耗着她了,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也别想离婚。陈涵秋嘲笑袁刚性欲如何解决?将来必然出轨,自己老婆怀孕他还出去瞎搞,传出去毁的是他的名声。袁刚恼羞成怒,跑了。袁刚身边也常会有一些花花草草,袁刚真要出轨也不是不可能,但到了紧要关头他克制住了,他就不找别人,找了就称了他老婆的心意了。袁刚回来后故意气陈涵秋,没想到陈涵秋大怒,动了胎气,羊水破了。袁刚吓傻了,手忙脚乱将陈涵秋送去医院。陈涵秋顺利产下一男婴,孩子取名袁小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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